十年
2008.06.29
「我們的通話，往往不是結束於「再見」，而是「晚點打給妳」。
同樣的一句話，從不同的人口中講出來其實是完全不同的意義的，可惜那時候我還不懂。打斷我們的理由有千百萬種：所有我能理解以及不能理解的事情。那些中斷的激烈的爭執、日常的閒聊、愉快的對話，都像是被裝進一個個氣球裡，飄浮在半空中，從來不曾再接續過。
直到有一天我再也不認真看待這句話，也不在乎所謂的晚點是24小時、48小時或者更久以後；不管他用匆促的口氣、依依不捨的口氣、不悅的口氣說出「晚點再打給妳」，我都只以冷笑回應。
故事的最後，
我抓著滿手裝滿未完對話七彩繽紛的氣球，遠遠地飄離了他身邊。」
6年前的約莫這個時節，我寫了這段話，但具體是為了什麼樣的細節卻記不清了。2008年夏天，其實距離我們分開也有好幾年了，我從一個一頭熱地憧憬著對方的小女孩，隨著時間的沉澱，一步一步地將這段關係理出頭緒。
我們最後一次面對面的交談，是在展場外的車上，匆匆的五分鐘，車子裡還是瀰漫著你長年愛用的香水味，沒有爭執也沒有不愉快，只是有些淡淡的無奈。
十年光陰，我們各自有了不同經歷，甚至也不在同個城市裡生活了。雖然你曾經想南下見我，但其實沒有必要了。我很高興你過得好，樂在工作樂在生活，我也有了不同際遇，或許哪天在路上相遇可以閒聊幾句，但已不是需要舟車勞頓只為見對方一面的關係了。謝謝四通八達的網路世界，我們偶有交集，能夠在日夜顛倒的時差裡問候對方。
你說你現在想換個地方生活，重新投入新的領域學習，也想有個好女孩在身邊陪伴，之前的那個對象總是對自己沒有安全感，所以分開了。我突然想到這些年來我的體悟，那些雖然與你切身相關，卻從來沒有想過會說給你聽的話，終於到了你的耳裡。
那時候是我太逞強，覺得悶著頭追趕就能追上你的腳步，但其實明明是小孩心性，想要人哄，賭氣不說出口卻又覺得你不懂我想法。我以為自己是成熟的大人了，但那只是個偽裝，想要成為一個夠格站在你身旁的人。我裝得很辛苦，你也被我忽陰忽晴的脾氣搞得很累，最後終於還是分開。
有時候我會想，如果當時誠實點就好了，雖然或許八成也不會改變最後的結果，但是至少是個明明白白的結局。
如今的我們，已經能夠平心靜氣地述說與傾聽，你問我為何當時不說，讓你十年來滿頭霧水。
「因為那時候我以為這就是成熟大人的戀愛方式啊。」
會有這種想法果真是小鬼的幼稚心思。
或許我們都曾經太傻，太固執，太自以為是；但至少往回看的時候我們知道自己做錯了些什麼，然後用新的心情，再向前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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